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使此刻發出聲音的主人心情十分不美好,甚至說出來的話也不是那麽好聽。

“公子,公子。”外面傳來小廝的呼喚聲,衛長安回過神來,立刻掀開簾子鉆了出來。

小廝湊了過來,低聲向她匯報:“有個姑娘暈倒在六皇子的懷裏,六皇子正惱火呢!”

衛長安站定之後,才發現這周圍已經聚集了很多人,相比於剛發生的熱鬧,這來觀看的人好像多得過頭了。

她皺了皺眉頭,招來身邊的親信小廝,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,那小廝就一溜煙跑去辦事兒了,她則擠進了人群裏。就看見被圍在中間的人,除了六皇子和那位癱倒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女子之外,還有不少熟面孔。

寧全峰打頭陣,還有幾位世家公子,都站在一旁勸著六皇子,明顯就是火上澆油的。

“閉嘴,我做事兒什麽時候輪到你們插話了?”沈鉉(xuan,四聲)的臉色已經非常不好看了,他皺著劍眉,往常明亮的眼眸此刻也暗沈沈的。

場面一時之間僵持不下,沈鉉也知道自己是著了別人的道了。要不然也不可能真的有哪家姑娘碰到他,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後,不僅不害怕甚至還大哭大鬧,要他負責的。而且周圍這幾位公子哥兒跟他都屬於交惡的,今兒這事兒恐怕不能善了。

“今兒這是吹得什麽風,把各位都聚到一起了?諸位這是遇見了什麽喜事兒,也不叫我一聲湊個熱鬧?”衛長安挺直了脊背,慢悠悠地走了進來。

她一改方才有些擔憂的神色,相反臉上的表情怡然自得,端得世家貴公子的風度,風姿綽約。不少小姑娘看到他俊秀的樣貌,就已經羞紅了臉,再有膽大的跟他對視到了,當場就有些腿軟了。

“長安公子。”立刻就有人認出了她。

京都最負盛名的俊俏公子,文武雙全,風度翩翩。

最重要的是他那一張精致的面容,總是透著一股子靈氣,讓人看見了就想親近,這種氣質在男人中很少見,好像一泓清泉滑過,讓人十分舒服。

雖然年紀不算大,正是初出茅廬的時候,卻意外的奪人眼球。

當然如果有不被他的男色迷住的,會在心裏嘀咕:這小兔崽子分明就是雌雄難辨,所以比一般男人多出幾分秀氣來,如果在別的男人身上,就會顯得娘們唧唧的,偏偏這小子功夫了得,作風正派,根本不會讓人往女人那方面想。

只覺得老天爺不公平,給了他傲視群雄的謀略,又給了他出類拔萃的相貌。如果硬要說一點衛長安的缺點來,十有八九的男人都會拍胸脯道:這小子個子不高,哈哈哈哈!

的確,身為女兒身的衛長安,再怎麽裝男人,這身高也改變不了。即使她每雙鞋子的鞋底都趕上人家兩個厚,但是依然彌補不了她那欠缺的身高。

沈鉉聽到這些議論聲,劍眉皺得更緊了,他手裏握著一根鞭子,手指緊緊捏住,青筋畢露,似乎在隱忍著什麽。

“公子啊,奴家是苦命人。上有年邁體弱的老爹,下有蹣跚學步的幼弟。賣藝為生,但絕對不是那種輕浮之人,公子你碰了我,若是不收我,我只有一死表清白了!”那個姑娘家衣衫半開,似乎是被人扯開了,頭發也變得松松散散,雖然衣飾十分簡樸,但是仍然遮不住其風姿。

雖然說得可憐,但是那副哭得梨花帶落雨的模樣,一看就不是普通女子。懂得微揚起頭露出尖尖的下巴,這分明就是勾引男人最佳角度,顯然是經過調教的。

“我從來沒打過女人,但是不代表我不會!”沈鉉低聲開口,此刻他的怒氣仿佛消散了,只是陰森的意味更甚。

“奴家……”那個女人微微低下頭示弱,輕聲開口想說什麽。

只是她還沒說出第三個字,眼前神色陰郁的男人已經擡手甩了一鞭子過去。

“啪!”的一聲悶響,馬鞭抽打肉體的聲音,讓不少人都楞了一下。沒想到六皇子會真的動手,而且這一鞭子毫無憐香惜玉之意。

鞭子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了那女人的臉上,從額頭穿過鼻梁,再到下巴。一條血痕留下,血珠子斑駁滴落,從左邊到右邊斜著貫穿了整張臉。

“六殿下。”一旁看戲的寧全峰反應了過來,擡腳想要走過來阻攔。

“啪!”又是一鞭子落下,就在他的腳邊。

沈鉉回頭看他,眼神裏警告意味十足。寧全峰躊躇了一下,最終還是退了回去。

“啊,我的臉我的臉!”這時候那個女人才反應過來,驚慌失措地伸手捂著臉,一手的粘稠。

關註的人越來越多,但是都知道這裏是富貴人家的車架,不敢靠得太近。

六皇子的情緒鎮定了許多,他的手無意識地摸著馬鞭,一下又一下,很有規律。

衛長安的視線也停留在他的手上,那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,依然還是那麽好看,比當時撫摸她殘破不堪的身體時,還要有力許多。

所有人的註意力都放在那個哭嚎的女子,以及冷臉不動的六皇子身上。衛長安卻知道沈鉉此刻是放空的,他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。

衛長安甚至都能猜到,此刻在她背後的那間酒樓房頂上,趴著一個箭無虛發的弓箭手。

沈鉉要殺了這個算計他的女人!然後把嫌疑推到別人身上,禍水東引。

陽光折射在屋頂上,一個黑衣男人手持著弓箭,剪尖直指著那個哭嚎不止的女人。忽然他看到六皇子的大拇指擡起來,他的弓箭拉開滿弦,就等著主子下命令。

“作孽啊!幾位公子對不住,她是我們春儀院的姑娘,沒看好偷跑出來了。每日不想著接客,光做著爬公子哥兒的春秋大夢!這小賤蹄子坑害人已經不是一兩回了,專挑那些錦衣華服的公子哥兒!”一個化著濃妝的女人走進來,聲音捏得細細的,語調也揚得很高。

這些關註的人之中,有春儀院的常客,早就認出了這位就是不遠處青樓的老鴇。

老鴇倒是點頭哈腰,即使被厚厚的粉蓋住了,依然看出她對這位手拿鞭子的主子有些犯怵,但還是得硬著頭皮上。

沈鉉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,清冷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劍似的,把老鴇嚇得腿軟。“噗通”一聲就跪倒在地,按理說她一個做皮肉生意的,也接觸過達官貴人,不應該如此害怕。

但是這位六皇子與眾不同,這位主兒是出了名的天煞孤星,江湖術士都不敢對他胡說八道。倒不是六皇子命硬,只是他性格陰鷙,偏偏還脾氣不好,發火必見血。

也不知道這些人怎會如此大膽,敢如此爭對六皇子。

沈鉉手裏的馬鞭翻來覆去地晃動著,他顯然在思考該如何折騰這些人。

老鴇的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來,她感覺自己就像六皇子手裏的馬鞭,被捏在手心裏卻始終懸而不決,得不到安寧日子。

“我不是,我根本不認識她!”那個姑娘看到老鴇的時候,根本毫無反應,結果聽到她那番話直接慌了,開始劇烈地呼喚甚至想跑。

“看好你的人,惹得本皇子一身腥。”沈鉉壓低了嗓音,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。

老鴇大著膽子擡起頭,偷偷瞧了他一眼。就見六皇子黑沈沈的眸子看過來,裏面閃過一抹陰狠的神采,沖著一旁那個哭鬧不止的丫頭示意了一下。

老鴇不由得打了個哆嗦,立刻垂下頭去,渾身都冒冷汗,卻是明白了這位主子的意思。

“你個不要臉的小娼婦,還敢胡說八道,不認識我你認識誰。要我給你介紹達官貴人的時候,媽媽長媽媽短地叫著,現在倒好訛上一個公子哥兒,就翻臉不認人了!”老鴇再擡起頭的時候,已經冷厲非常了,直接沖了過去,抓住那個女人就狠狠地掄了一巴掌過去。

“我看你還知不知道我是誰了?十裏八村都聞到你身上的狐貍精味兒了!”

周圍的人都被這老鴇給震住了,平時看著故作嬌滴滴有銀子好說話的老鴇,竟然搖身一變就成了膀大腰圓的老媽子似的。對著這個女人甩巴掌,一點兒都不手軟,“啪啪啪”的聲音響亮。

甚至那女人臉上被鞭子抽出來的血跡未幹,被老鴇打得血珠子都濺出來了,周圍的人紛紛後退了兩步。

【註】由於女主未公布女兒身,所以當別人心裏的想法涉及到長安時,都用“他”字來表達,不是女字旁的,不是錯別字!

☆、005 前朝古玉

衛長安看著手都不停的老鴇,心裏也是驚訝連連。這人是她找來的,但是沒想到老鴇的體力活也做得這麽好。

其實不是老鴇願意這麽拼命的,主要是有尊煞神在,她不想拼也得拿出吃奶的勁兒來。

“哎喲,這姑娘也挺可憐的,家裏上有老下有小的,你這麽打豈不是要人命了?”人群裏面也不知是誰說了一聲,一副心疼的語氣。

周圍立刻就有附和聲響起,原本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家,不僅被鞭子抽出血來了,現在還要被個老媽子狠扇巴掌。

老鴇稍微遲疑了一下,實際上她覺得手上打得都是血粘糊糊的很不舒服。但是當她一扭頭就看到六皇子挑眉不滿的表情時,再次中氣十足地對著女人的臉招呼。

“誰家的臭男人,背著婆娘進青樓不算,還要在外面護著一個小騷蹄子,到底有沒有人管了?你們這些褲子兜不住襠的臭男人!”老鴇大聲吼了一句,完全不顧這句話會給春儀院損失多少生意。

“就是,你們這幫臭男人是不是瞧上人家了?這女人一看就是狐貍精,看什麽看,回家!”立刻就有女人呵罵的聲音傳來,其中以豬肉攤子的屠夫娘子最為高亢,一嗓子嚎得把一圈男人都嚇到了。

圍觀的人稍微散了些,沈鉉心裏滿意了些,火氣也稍微消停了。他將左手的鞭子擺了擺,換到右手來。對面酒樓屋頂上的弓箭手收到信號,立刻就撤退了。

“救命啊,公子救命,我真的不認識她!”那個女人被打得搖晃連連,此刻她也顧不得那麽多了,直覺衛長安長得最好,脾性應該也是最溫和的,不停地伸手向她求助。

那老鴇立刻打得更歡了,還讓一旁的龜奴來搭把手。

“小賤人,你叫誰呢?長安公子豈是你能碰得,嘴巴裏說的一套套的,以為跟戲文裏學了幾句就能成才女了?年邁體弱的老爹,蹣跚學步的幼弟?你知不知道是什麽意思,就學著人家文縐縐地說話……”

老鴇一直打到那個女人說不出話來,才停了手。女人連哭都哭不出聲音來了,老鴇更是累得呼哧帶喘,打人也是個力氣活,多少年沒有青樓女子敢這麽跟她橫了,猛地調教人還有些招架不住。

只可惜這姑娘臉被毀了,不然進了樓裏還能多賣幾個錢。

“殿下,小人該死。”老鴇和追出來的龜奴都跪倒在地求饒。

沈鉉點了點頭:“下次如果再發生這種事兒,就別怪本皇子找人燒了你們的家當!”

“是是是。”那兩個人連連磕頭。

“滾吧!”沈鉉總算是開恩同意他們走了,那幾個連拉帶扯地把人拖走,周圍沒有一個敢攔著。

寧全峰他們幾個公子哥兒,立刻走上前來給沈鉉行禮:“六殿下受驚了,沒想到京都之內,竟然還有人如此橫行。對面奇異閣內已經訂好了桌子,特地請您移步,吃幾杯酒壓壓驚。”

沈鉉沒有說話,就一直看著他保持著彎腰邀請的姿勢。

寧全峰整個人都有些僵住了,他也發現了六皇子是要故意給他難堪。

“我的確受驚了,幾位世子少爺變臉的速度,可比那戲臺子上唱戲的還厲害。你們吃酒,我就不跟著去了,免得近墨者黑!”沈鉉冷笑了一聲,一揮衣袖就轉身走了。

他這兩句話說完之後,立刻就讓那幾個人變了臉,寧全峰更是渾身僵硬,面色陰沈。甚至看向六皇子的背影時,他的眼睛裏都毫不掩飾的閃過一絲怨恨。

“幾位,你們可不厚道,是不是提前收到了什麽消息,卻不告訴我?害得我半路過來看,還雲裏霧裏的沒鬧明白!”衛長安等到氣氛稍微緩和了些,才上前去與他們幾個搭話。

那幾個人都是一臉尷尬,互相看了看打個哈哈就走了。

臨走之前,寧全峰湊到長安的面前,低聲道:“長安兄,聽說你之前為了一塊玉跟六皇子鬧開了,我勸你還是收斂一些。你剛剛也看到了,他可不是慈和人。至於今天這消息,沒來得及告訴你,下次一定提前通知你!”

寧全峰雖然一臉為了她好的樣子,不過說出來的話卻全然不是那麽回事兒。

外人皆知長安公子有風骨,雖然他表面上看起來是溫文爾雅的最佳代表,但實際上在某些事情上相當堅持。曾被言官誇讚過,謙謙君子,溫潤如玉。

寧全峰這一番話,分明就是刺激他。如果衛長安妥協了,就是向六皇子低頭了。

衛長安笑著點了點頭,雖然她渾身發冷,嘴角僵硬,甚至這抹笑容如果仔細看,都覺得怪異至極。但是寧全峰只以為她是被自己的話給刺激的,臉上還露出幾分欣喜的神色,吆喝著身後的幾個貴公子一起往對面的方向走了。

他的氣息剛遠離,衛長安就猛地冷下了臉,她的手指顫抖,幾乎抑制不住地握住了腰上掛的寶劍。

她覺得惡心,那個男人剛靠近她說話,衛長安都覺得胃裏一片翻湧。

前世的這個時候,她跟寧全峰並不算很熟悉,相反他們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圈子。六皇子這次被算計,跟這幫人脫不開關系。

但是現在,她再碰見少年時的衛全峰,恨不得立刻將他扒皮剝骨,挫骨揚灰。

這個男人就算化成灰,她也認得。原本兩個圈子的人,寧全峰卻放下身段,對她百般討好,小意逢迎。忽然就走進了她的世界裏,並且給她描繪了無數美好的未來,讓她從女扮男裝的疲憊之中掙脫,和她洞房花燭。

不過她前世這位所謂的夫君,最終讓她一無所有,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

衛長安走進如意齋的時候,她的情緒已經平覆了下來,早有小二帶她上了雅間。

“你今天來得好晚,若不是那個臨時冒出來的老鴇,我就認為那女人是你安排的。”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,說話的人對她的姍姍來遲感到不滿。

沈鉉坐在主位上,手上捧了杯茶,慢條斯理地吹著氣。氤氳的白霧裊裊升起,似乎將他的睫毛沾濕了,淡淡的茶香漸漸充斥了整個房間。

馬鞭圈在一起放在了桌上,上面依稀還帶著暗紅色的血跡。

“長安雖然之前喜歡那塊玉,但是也不會為了個玩意兒就敗壞自己的德行。況且膽敢對六殿下出手的人,根本就是大逆不道,長安乃是一介良民,不會做那種事情。”

衛長安慢慢地坐到了他的左手邊,十分自然地替自己倒了一杯茶,也悠哉地品著。

“那個老鴇你準備怎麽辦?本皇子的人能從她的口裏問出話來,別人自然也能。”沈鉉挑了挑眉頭。

他此刻跟衛長安說話,倒是心平氣和的,絲毫不見之前在外面時,那種陰鷙暴虐的樣子。

“當然是就這樣,自然會有人替我兜著。殿下不必憂慮。”

沈鉉點了點頭,沒有問誰替她兜著。

這位六皇子現在跟衛長安的關系,正是一點就著的狀態。兩個人為了一塊前朝古玉,早就有些齟齬。直到現在這塊玉還在如意齋裏收著,沒人敢買,只等著二位鬥法結束,再決定由誰取走。

“之前你我都是以文會友,一直難分勝負。常言道:文無第一,武無第二。不如今日就切磋一下武藝?”沈鉉直接把話題帶到那塊古玉上了,顯然他對那塊玉石在必得。

衛長安皺了皺眉頭,她自然知道沈鉉想要那塊玉的原因。只因為六皇子的母妃靜妃要過生辰了,她很喜愛玉飾。不過前世,六皇子被這塊玉害得比較慘。

“殿下如果想要,您直接買下就好。我已經不敢要了。”她扯著嘴角苦笑了一下,臉上露出幾分無奈的神色。

沈鉉緊擰著眉頭:“什麽意思?”

“之前我與殿下置氣,忘了查一下。後來經過身邊人提醒,才去查探發現這塊玉佩不簡單,不是尋常人能夠拿出來的,恐會給侯府招禍。殿下買下了之後,最好別讓外人看見,否則……”

衛長安並沒有說清楚,只是模棱兩可的語氣。

沈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眸光裏帶著幾分打量的意味。

“小二。”衛長安沒有理會他的註視,只是揚高了聲音喊一句。

外面候著的人直接小跑了進來:“長安公子,您有什麽吩咐?”

“那玉佩我不要了,你們掌櫃的可以自行處理了,耽誤了你們的生意,這算是賠償了。”衛長安的話音剛落,一旁跟隨的小廝就掏出了一個錢袋子遞過去。

衛長安走了之後,沈鉉一直坐在椅子上喝茶。他的劍眉緊鎖,眸光看向窗外,直到看見衛侯府的馬車離開,他才回過神來。

“殿下。”一道矯健的黑影躥了進來,跪在地上。

“衛長安幹什麽了?他是不是真的要放棄那塊玉,還是只為了糊弄我?”沈鉉沈聲問道。

“回主子的話,長安公子在樓下挑了一支金簪,說是送給他母親的,然後就走了。卑職查了一下,那玉佩乃是前朝裕王爺的貼身之物。”

沈鉉聽完之後,就僵坐在了椅子上,手心裏冒出了冷汗。

前朝的裕王爺,文武雙全,只是性子暴虐,十四歲就被封為王爺。但是心比天高,死於嘉裕之亂,被判以極刑,王府一百多口充軍流放,只因為他造反想當皇帝。

“殿下。”侍衛見他怔了半晌沒有動靜,不由得輕聲提醒了一句。

沈鉉揮了揮手:“退下吧。”

他一開口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是啞的,不知道是茶水喝多了,還是被嚇得。

這個裕王爺除了封王之外,幾乎跟他如出一轍。

☆、006 武將祖父

衛長安坐在馬車上,悄悄地掀起了簾子,擡頭看向如意齋的窗口。

那裏隱隱露出一張男人的側臉,即使隔著那麽遠的距離,衛長安都能在心底描摹出這個男人英俊的相貌。

劍眉星目,總愛蹙眉,發起火來似乎連周圍的空氣都被冰凍住了。

想到他發火的時候,周圍的人都退避三舍的樣子,衛長安不由得勾了勾嘴角,露出一抹莞爾的笑意。

想必他這個時候已經查到了那塊玉的來歷,也就不會再拿回去送給靜妃當生辰賀禮,當然更不可能最後被皇上知道,心裏留下猜疑。

“公子您回來了,青菊讓小的告訴您一聲,大姑娘已經醒了,正在老夫人那裏鬧呢!”衛長安剛下馬車,看門的小廝就走了過來告知她。

她輕輕蹙了蹙眉頭,出去一趟之後,倒是把這個煩人精給忘了。

“我娘呢?”

“老夫人和三夫人倒是派人去請了,大夫人推脫身子不適,沒過去。”

衛長安點了點頭,她主要怕衛長嬌打擾到許氏休息,既然她親娘躲著不去,她也沒必要搭理。

“我去找祖父,如果有人來問,你先拖一拖。”

衛長安急急忙忙地往後院趕,身後跟著的小廝立刻就掏出一串錢,扔給了看門的。

衛侯爺常年居於後院,找他如果去書房,十去九空。

這位將近六十的老侯爺當年也是一條鐵錚錚的硬漢,戰功無數。只是後來遇到了明姨娘,一下子就被迷得神魂顛倒,從此諸事不問,專心在府裏和愛妾生孩子了,連官都不做了。

等到先帝去了,新皇繼位,直到現在,衛侯府不再像原來那般炙手可熱,但是一直靠著衛侯爺之前的功勳吃老本兒,皇上也未曾忘了他。

“明娘,你看這花開得多好。我前幾日讀到一句詩,覺得描寫的甚是貼切。綠艷閑且靜,紅衣淺覆深。”衛侯爺攬著一美婦,站在後花園裏,對著一朵海棠吟詩作對的,顯然是想博美人一笑。

明姨娘倒是真的笑了,纖細的手指捏著錦帕,輕輕捂住紅唇。笑聲悅耳動聽,溫柔可親。

衛長安的腳步一頓,差點也跟著笑出聲來。

對著一朵海棠,吟誦著描寫牡丹的詩句,也就只有她這個祖父能夠做到了。

“祖父。”衛長安輕聲喚了一句,打斷了祖父想要繼續調情的欲望。

“明姨娘。”她沖著那美婦人點了點頭。

“大公子。”明姨娘沖她行了半禮。

這美婦人明明已經將近五十了,但是看起來比三十出頭的老夫人還要漂亮,難怪能把衛侯爺迷住這麽多年,而寵愛不衰。

這位明姨娘愛美是出了名的,生過三老爺之後,覺得生孩子容易衰老,就再也沒懷過孩子。甚至聽說一些避子湯的藥方含有美容養顏的功效,就每日都熬來喝。

衛侯爺明顯有些不高興:“有什麽事兒?都說了沒事兒不要打擾老人家賞花的興致。”

“是這樣,孫子前幾日得了一把寶劍,想請祖父替我參詳一二。”衛長安好脾氣地笑著,絲毫不因為他的呵斥而感到尷尬。

衛侯爺明顯不願意走,但最後還是被明姨娘勸著去了。

“小兔崽子,我告訴你,要不是明娘善解人意,我今兒非得要教訓你一下。不曉得孝順你祖父便罷了,還打擾你祖父賞花吟詩。”衛侯爺罵罵咧咧地帶頭往前院走,脫離了明姨娘的身邊,他立刻就恢覆了武將粗魯的姿態。

衛長安聽著祖父熟悉的喝罵聲,不僅不討厭,相反還有些懷念。即使這位老侯爺有些混不吝,偏寵姨娘才造成了侯府裏嫡庶不分。不過前世發生的那些事情,證明這位老侯爺還不算糊塗。

是他拼著一口氣替大房求情,流放大房的旨意才被更改為離開京都。

“寶劍長什麽樣兒,快點看完我要離開。”衛侯爺剛進了長安的院子,就嚷嚷開了,連口茶都顧不上喝,簡直片刻都離不開明姨娘。

衛長安親自替他倒茶,揮了揮手,下人們就全部退出去了。

“孫子這裏哪把寶劍不是祖父瞧過的?今兒我碰到了六皇子。”衛長安直接肅起了面容。

衛侯爺聽到頭一句,立刻就想開口大罵,結果第二句話出來,他又硬生生地收斂了語氣:“六皇子又怎樣,毛頭小子還能做什麽不成?”

“他被人算計了,還把孫兒也牽扯了進去。之前在如意齋瞧見了一塊前朝古玉,他也想要就爭奪了起來,後來才發現乃是裕王爺貼身之物。”

衛長安大概講了一下事情經過,並且把有人設計女子訛上六皇子,最後鬧得街上的人都知道的事情,也都說了一遍。

“孫兒的確不怕跟六皇子有些小沖突,不過我細想了一下,這前前後後都不像是能善了的事情。如果那個女子訛人成功,我之後去跟六皇子切磋買那塊玉,我想那個幕後黑手,最大的嫌疑就落在了孫兒的身上。而且寧國公府的世子以及幾家侯府公子也在,看起來可不是會幫著孫兒的。”

衛長安按照自己的理解說了一遍,這些絕對不是她危言聳聽,而是前世事實發生過的。

她當時在侯府裏被衛長嬌糾纏,去如意齋的時候有些晚,那個女人已經被六皇子派弓箭手給殺了。即使那弓箭上刻得是二皇子的名諱,但是這種攪渾局勢的情況,並不算太明智,皇上會懷疑很多人,包括六皇子。

寧國公府和那幾位公子當時的確已經開始籌謀選主了,當然不會是六皇子,相反坑害六皇子還是他們向自己主子投誠的籌碼。

衛侯爺臉上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,雖然他平時看起來不靠譜,但是這種有關侯府未來走向的,他絕對比誰都在乎。

“看樣子是這幾個小家夥的主意,老東西們即使知道了也沒插手。只是想考察他們的能力,這些畢竟還算小打小鬧,如果真的要他們現在就選皇子支持,打死他們都不會願意的。只不過他們有些不厚道啊,看衛侯府沒落了還是怎麽的,竟然敢不帶你玩兒,還算計你,真是眼皮子淺的蠢東西!”

他摸了摸下巴的胡須,細想過之後,就瞇起眼睛笑了。說話的語氣帶著十足的不屑,就差沖著地上吐口水了。

“的確是眼皮子淺的,就是喜歡背後玩兒陰的,惡心人。”

衛長安低聲附和了一句,不過情緒不怎麽高。她是用一輩子來看清楚那些人有多麽惡心,所以對這些人的手段再清楚不過了。

“年輕人,眼光挺厲害,只是還缺少幾分氣魄,已經不錯了!”衛侯爺站起身,長輩十足的模樣,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
衛長安苦笑了一下,用一輩子買來的教訓,眼光再不行除非她瞎了。

“你不要怕,他們這些小混蛋要是欺人太甚,你直接上去揍就行。你的功夫是我親自指點過的,不可能比他們差,打得過就狠揍,打不過就跑。之後自然有我這個老家夥給你收拾。”衛侯爺長嘆了一口氣,語氣裏除了難得的鼓勵,還有幾分蕭索。

衛長安連連點頭,衛侯爺看她一副感動十足的表情,忽然哈哈大笑,豪爽十足。直接擡手捶了她的肩頭一拳。

衛侯爺即使解甲歸田多年,但是依然老當益壯。他這一拳頭,差點把衛長安捶得腿軟坐地上。

“小子不錯,可惜太瘦弱太矮,沒有我們老衛家男人的魁梧挺拔。”

這話把衛長安弄得一陣無語,其實她還是集成了老衛家高個子的基因,那只是在姑娘裏面算挺高的,要跟真男人比,肯定還是不如的。

祖孫倆正在難得的交流感情,外邊就傳來一陣吵鬧聲。

“衛長安,你給我出來!你把我弄暈了,就躲出去了,回府之後也不去給祖母請安,根本就沒有把長輩放在眼裏……”衛長嬌的呼喊聲立刻傳了過來。

她邊叫喊著邊哭,聽起來好不可憐。但是她這尖利的哭聲,落入衛侯爺的耳中,無異於“催命符”一般,他皺緊了眉頭,大步走了過去,直接踹開了房門。

不只是外面的人,就連有心理準備的衛長安都被嚇了一跳。兩扇木門被踹得搖搖欲墜,這侯府的屋子哪一處不是能工巧匠雕磨出來的,往常這門看著特別結實,不過被衛侯爺這一覺踹得估計命不久矣。

“哪個兔崽子喊的,宰豬的都沒你聲音大!”他中氣十足的吼了一聲,外面氣勢洶洶而來的衛長嬌,立刻變成了溫順小綿羊。

衛長安理了理衣裳下擺,慢吞吞地走出來。眼睛一掃,呵,衛長嬌挺能耐的啊,帶來了不少人呢。老夫人和三夫人都跟著她,身後更是一大幫仆眾,顯然是給衛長嬌撐腰的。

☆、007 罰抄佛經

衛侯爺看著那一群浩浩蕩蕩的人,不由得瞇起了眼眸,臉上帶著一抹嘲諷的笑意。

“祖父!”衛長嬌驚慌失措地給他行禮,渾身都開始冒冷汗。

衛侯爺近幾年已經不怎麽理會後院的事情了,但是只要觸及到他的底線,必定有人會下場很難看。

她收到門房的消息,說是長安從衛侯爺那裏回來了,沒想到衛侯爺竟然跟著來了。她只是仗著有老夫人這些長輩在,而且又是女流,衛長安不敢打人,所以才不依不饒地大喊大叫。

“衛大姑娘真是好威風,帶著母親、祖母,還有一幫奴才,就闖到前院兄長的院子裏來。知道的說你耍性子無理取鬧,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弒兄呢!”衛侯爺嘲諷起人來,嘴皮子十分利索,即使這人是他親孫女。

衛長嬌的面色一時間變得青白交加,聽著衛侯爺這技巧十足的話語,她開始打哆嗦。

別提她了,就連她身後的老夫人都開始面色發白。一般富貴人家的老夫少妻,妻子會比較討喜,因為男人年紀大了也懂得疼人了,但是到了衛侯爺這裏,偏偏沒什麽動靜。

明明嬌妻比他小了二十歲,但是他很少去老夫人的屋裏,寧願每日窩在明姨娘的房裏。所以這位老夫人也繼續著已經逝去的侯夫人的苦難日子,眼睜睜地看著侯爺疼愛姨娘,卻又無可奈何。

“這樣的姑娘如何說親事,難怪別人家的門檻都被踏破了,我們府登門的人卻是寥寥無幾。”衛侯爺卻不管衛長嬌到底有多難堪,繼續毫不客氣地揭她的短。

衛長嬌臉皮臊得通紅,幾乎當場就哭了出來。若是別人罵她,她還好一跑了之。但現在是衛侯爺罵她,她連跑都沒地方跑。

“爹,您可錯怪嬌兒了。她今兒早晨身子不適,讓人來向長安要碗羊奶喝,沒想到長安直接把那下人賣了。後來嬌兒來找長安理論,卻被長安弄暈過去了。”三夫人也是被弄得沒臉,但是又不忍心自己女兒被這麽罵,只好硬著頭皮站出來說話。

姑娘家被罵什麽都可以容忍,只有親事和名聲是不能胡說八道的。

衛長嬌本來就因為性子原因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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